世界第4瘋狂的科學家，在103歲生日那天去世了

夢晨 羿閣 發自 凹非寺

量子位 | 公眾號 QbitAI

他在“世界十大瘋狂科學家”中位列第四。

（排在他之前的三位是愛因斯坦、達芬奇、尼古拉·特斯拉）

他離群索居，在自家谷倉擺滿不知用途的儀器，成為一個不依附于任何大學或企業的獨立科學家。

他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笑著的，可他的言論都驚人的悲觀：

他認為“可持續發展”只是一個幻想，更應該提的是“可持續后退”。

他預言到了2100年，地球上80%的人口都會因氣候變化而死亡。

他認為地球是“活”的，把地球比作一個能自我調節的有機體“蓋亞”。而由于人類對環境的破壞，這個有機體正在消滅人類。

2020年，他再次悲觀的預測“地球生物圈和自己的壽命都還剩下最后的1%”。

兩年后，他在103歲生日的當天去世。

他就是蓋亞假說之父——詹姆斯·洛夫洛克 （James Lovelock）。

洛夫洛克天馬行空的想法在科學界充滿爭議，從來不缺大片反對之聲，卻在意外之處獲得了巨大的影響力。

有不少極端環保主義者接受了蓋亞假說，他們自稱蓋亞人（Gaians）。

其中一些人組成過名為“地球解放陣線”的生態恐怖組織，通過襲擊阻止大公司從破壞環境的生產中獲得利潤。

還有一些人在遍布西方各國的綠黨中發揮著影響力，在政府和議會活動中推進環保議題。

不過這一切都與洛夫洛克本人關系不大，后來他還因支持核電的行為激怒了大量環保主義者。

他一直居住在英格蘭南部偏僻的小漁村，只有在出版書籍或偶爾接受采訪時，才再次回到大眾視野。

△ 洛夫洛克在100歲時接受采訪

據他的家人透露，直到他去世的6個月前還能出門散步并接受采訪。

但一次意外摔倒使這位老人的健康情況迅速惡化，最終于他的103歲生日——2022年7月26日這天在家人的陪伴中離開人世。

在他超過百年的一生中，除了蓋亞假說還對科學做出過更多貢獻，甚至因一念之差錯過了諾貝爾化學獎。

錯失諾貝爾獎

在提出蓋亞假說之前，洛夫洛克就已經是一名瘋狂的發明家了。

20世紀50年代，為了研究極端寒冷對身體組織的影響，他的工作就是在國家醫學研究所冷凍倉鼠，再想辦法讓它復活。

洛夫洛克自己出錢買了一個英國皇家空軍淘汰的磁控管發射機，把倉鼠放進一個細鐵絲網組成的盒子里，用磁控管在里面給它加熱，結果被冷凍的倉鼠幾乎都復活了！

這個設備簡直堪稱微波爐最早的雛形之一，在他之前，從沒有人把磁控管放進桌面上的鐵絲網盒子里來加熱。

102歲的洛夫洛克回憶起這件事，只是笑著說：

我用它烤了一個土豆，效果很好。

就在幾乎同一時期，洛夫洛克還發明了“電子捕獲探測器”，用于幫助測量有毒人造化合物在環境中的傳播。

就是用這個探測裝置，他成了科學界第一個發現大氣中充滿了泄漏出來的氟利昂的人。

可惜的是，當時他并沒有當回事，以為氟利昂是無害的，并在1972年的一場講座上提出了這個觀點。

而另外兩個美國科學家洛蘭德和莫林那，聽了他講座后卻對此非常感興趣，開始投入研究，最終兩人發現了氟利昂的釋放會對臭氧層產生破壞，并在1995年攜手捧走了諾貝爾化學獎。

可以說是非常陰差陽錯了。

不僅如此，洛夫洛克的行為方式和為人處世一直有些中二。

倫敦科學博物館館長Roger Highfield博士這樣形容洛夫洛克的性格：

他是一個不墨守成規的人，他非常樂意激怒一些人，無論是表達他對常識、正規教育和委員會的厭惡，還是表達他對核能的熱情支持。

從1964年以來，他一直以獨立科學家的身份自居。和其他科學家不同，他既不在大學任教（僅僅擔任過英國雷丁大學的控制論系客座教授），不隸屬于任何研究機構，也沒有學生。

40 多項專利、200多篇科學論文、許多擴展蓋亞假設的流行書籍……這些成績都是他作為一個獨立科學家取得的，這在學術圈可以說是非常罕見了。

在他2000年出版的自傳《敬畏蓋亞：一位獨立科學家的生命》（Homage to Gaia: The Life of an Independent Scientist）一書中，他提到科學研究需要獨立自主的路線。

因為正如他喜歡告訴人們的那樣，最好的科學來自不受約束的思想——他討厭被指揮。

他還認為，真正的科學家應該像富于創造性的藝術家那樣，將從事科學工作當成自己惟一的生活方式，而沒有其他的要求。

他這種豐富的想象力與特立獨行的行事方式，在蓋亞假說的誕生和發展之中也處處得到體現。

從火星獲得靈感

提出蓋亞假說時，英國人洛夫洛克正在為NASA工作，負責設計探測火星生命所需的科學儀器。

他對在NASA工作的其他生物學家感到失望，批評他們根本不理解應該從哪找起。

因為使團隊失去士氣，還與NASA的領導發生了矛盾。領導給他兩天時間給出一個實際的解決方案，不然就開除。

當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就有了思路：生命活動過程產生的氣體（如氧氣和甲烷）會使火星大氣失去平衡。

他開始意識到化學平衡就等同于死亡，任何形式的化學不平衡都可以被視為生命的信號，并據此做了一臺檢測裝置的原型機。

能上火星的裝置會得有多精密？其實他就是用自家廚房里的食物密封罐拼的。

氣體加熱后，不同化學成分會以不同速度沿著管道運動，然后可以接上氣象質譜儀進行分析。

1976年，維京1號和2號探測器先后攜帶他經過改進、減重后的實驗裝置登陸火星。

最終，這臺儀器在火星沒有發現任何生命的跡象，甚至沒有發現任何有機物，洛夫洛克也離開了NASA繼續做他的獨立科學家。

不過蓋亞假說在他探索火星的經歷中逐漸成型。

洛夫洛克首先認為生物活動導致了地球表面溫度和化學成分的穩定，以支撐生物繼續存在下去。

后來，他把理論拓展到了其他方向，如解釋為何海洋生物產生的硫和碘數量大致相同。

再后來，著名微生物學家林恩·馬古里斯 （Lynn Margulis）加入了他的工作，補充了微生物如何影響大氣層和地球表面。

作為獨立科學家他的論文發表過程并不順利，曾有一次被Nature直接了當的退稿，理由是“我們不接受家庭住址投來的論文，這些論文大多來自怪人”。

不得已之下，他才到一個朋友的工作的英國雷丁大學兼職了個客座教授。

蓋亞假說發表后，面對大量的質疑，洛夫洛克還用計算機模擬了一個雛菊世界驗證他的想法。

在模擬世界中僅存在白雛菊和黑雛菊兩種生物，其中白雛菊反射太陽光、黑雛菊吸收太陽光。

在他的演示中，調整太陽輻射的強度并不會使這個世界崩潰，兩種雛菊會調整各自的數量維持溫度穩定，保持在適宜生存的范圍內。

這個結果卻并不被學術界其他人認可，他們一開始批評這個實驗需要兩種生物之間達成“秘密共識”才可行，但被洛夫洛特用理論反駁了回去。

后來批評集中在這個模擬世界過于單一，并不能反映真實地球系統的重要細節。

洛夫洛特也做出回擊，往模擬世界中逐漸加入了食草動物、食肉動物等，不斷完善生態系統。

結果表明，物種數量越多，整個星球自我調節的能力和穩定性就越強。

從這次交鋒中，蓋亞假說又意外的成為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穩定性的一種解釋。

只考慮人類之外的生物和環境的話，蓋亞假說認為地球有能力維持生命所需的生存環境。

但隨著人類對環境破壞的加劇，同樣一套理論卻使洛夫洛克對未來更加悲觀。

悲觀的未來預測

在過去的十幾年里，洛夫洛克提出過各種有關地球命運的悲觀預測。

在他2009年出版的《正在消失的蓋亞：最后的警告》（The Revenge of Gaia: Why the Earth Is Fighting Back ）一書中，他提到，對于地球上的60多億人而言，“可持續發展”只是一個幻想，更應該提的是“可持續后退”。

我聽著他們談論地球，就好像是另外一個行星，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。他們有人討論冰川融化，有人討論熱帶雨林危機，但沒有人將這些放到一個地球的整體環境中來討論。如果你這么做了，你就會發現這些小擔憂會組成一個可怕的大危機。

他還曾在2008年語出驚人：到2100年80%的人類將死亡。

好好享受你的生活吧，如果你夠幸運的話，這種生活還能持續20年，在那之后，一切就不堪設想了。

這個說法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爭議，也是他被美國生活科學網評為十大瘋狂科學家之四的原因。

不過后來他經過進一步研究，又自己修正了這個觀點。

直到去年，他又在新書《新星世》（Novacene）中預測：

我們作為宇宙主要理解者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正在迅速結束，未來的理解者將不是人類，而是我選擇稱之為“賽博格”的人，他們將自行設計和自我建造。

他將賽博格描述為當今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系統的自給自足、有自我意識的后代，并且就像人類取代我們的祖先物種一樣，賽博格也將取代人類。

他的這些瘋狂的科學觀點也啟發了很多小說、電視劇和電影。

如蓋亞假說影響了阿西莫夫的著名科幻小說《基地》，以及科幻電影《阿凡達》中的潘多拉星球。

直到最近的愛死機第三季的第三集《機器的脈搏》中也能看到洛夫洛克理論的影子。

對于他的突然逝去，有網友遺憾地表示：隨著我長大，我才意識到詹姆斯·洛夫洛克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巨人。

不過正如他接受采訪時對《新科學家》所說：

想到我是蓋亞的一部分，我的歸宿就是與我們這個活生生的星球相融合，我感到很欣慰。

參考鏈接：
[1]https://twitter.com/jonathanwatts/status/1552287829870485505
[2]https://news.ycombinator.com/item?id=32250694
[3]https://www.livescience.com/11380-top-10-mad-scientists.html
[4]https://blog.sciencemuseum.org.uk/james-lovelocks-greatest-epiphany-quest-for-life-on-mars/
[5]https://www.ncbi.nlm.nih.gov/pmc/articles/PMC1365902/?
[6]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2tdiKTSdE9Y
[7]https://theconversation.com/james-lovelock-the-scientist-inventor-who-transformed-our-view-of-life-on-earth-187870
[8]https://www.newscientist.com/article/mg24332401-000-james-lovelock-at-100-the-creator-of-gaia-theory-on-humanitys-future/